国内精品一级毛片免费看|www.伊人电影|黄色a级片免费看|国产一级免费av|色人久久|亚洲丝袜人妻|www.色老头.com|白丝萝莉内射|调教|亚洲成人久,日韩精品中午字幕三区,亚洲一区二区三区春色,冲田杏梨所有番号封面,美国av,国产精品亲子乱子伦xxxx裸,扒开粉嫩小泬白浆20p

長篇小說《迎春花》第十五章
   admin                 0

 

“……我說的不假吧,舅?共產(chǎn)黨一向不講強(qiáng)迫,這次卻逼著你們中農(nóng)借糧食,就是他們眼見中央軍快到啦,急紅眼啦!再過些天,就要共產(chǎn)啦!對中農(nóng)也象對付地主一樣,掃地出門,有的還要殺頭……”王鐲子流水般地學(xué)述孫承祖的話,她的少眉毛的眼睛緊緊地注視著對方的反應(yīng)。<SPAN lang=EN-US>

老東山坐在墻根的陰涼里,閉口抽煙。他臉色陰沉,心里為上午被江水山強(qiáng)迫借糧一事積壓著氣惱。他很氣憤,也很傷心。自從解放以來,他第一次受到干部的這種強(qiáng)迫,尤其是政府明明說是要自愿的事,一翻臉就改變作法了。難道說,共產(chǎn)黨對中農(nóng)的態(tài)度真變了?這就要共產(chǎn)?這樣一來,老東山不富不窮的舒適日子,在共產(chǎn)黨的天底下也過不成了啊!看江水山當(dāng)時的表現(xiàn),幾乎要動槍打人,多使人寒心呵!在老東山眼里,干部就是共產(chǎn)黨,不去分析那是一個人的行動。他相信,江水山的作法,是得到上級允許的。<SPAN lang=EN-US>

聽著外甥女王鐲子說的中央軍要來的話,老東山心里更加難過。他很怕中央軍來。在舊社會他所遭受的壓迫和辛酸,是永遠(yuǎn)深留心間的。他希望共產(chǎn)黨得勝。有時聽到敵人進(jìn)攻得厲害,心里很為解放軍著急、使勁。兒子儒春去參軍雖說是處于不得已,但老東山還是認(rèn)識到青年應(yīng)該去參軍,去打反動派;如果是叫他兒子去當(dāng)國民黨兵,就是再強(qiáng)迫他也是不自愿的。<SPAN lang=EN-US>

老東山現(xiàn)在的心情是最怕中央軍來,擔(dān)心再過舊社會的生活;但共產(chǎn)黨改變了對他的態(tài)度,強(qiáng)迫他借糧,聽王鐲子說就要共產(chǎn),拿中農(nóng)當(dāng)?shù)刂髡摚彩顾葱模В@恐,隨之也就產(chǎn)生了憤懣情緒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事到如今,也就憑人家擺布吧,唉!”老東山難過地說著,深嘆一口氣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能聽他們擺布!”王鐲子煽風(fēng)點火,“共產(chǎn)黨是得寸進(jìn)尺,打完地主打富農(nóng),地富光了掃中農(nóng)。這樣下去,咱們不就完蛋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聽人家的還有么法子?”老東山搖搖頭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舅,我不是告訴過你,中央軍要來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它們來對咱有么好處,過去的罪我不是沒受過,命都差點送了!”老東山提高了聲音,“老蔣更殺人!”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見他這種表示,怕話說得太露骨收不了場,就順桿爬了:“舅說的在理,國民黨也禍害人。不過……”她頓了一下,“干部強(qiáng)迫咱們,咱們也強(qiáng)迫他們。舅,你是老實人,說話有人聽,就去找孫守財那幾家被強(qiáng)迫過的商量商量,上政府告村干部一狀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老東山聽著,心里有些活動。他想,這倒是個辦法。一方面是出出這口氣,更重要的是測量一下共產(chǎn)黨是不是對中農(nóng)的政策真的改變了,改變到什么程度,從而確定他今后對新社會應(yīng)采取怎樣的態(tài)度。他對拿出去的糧食,早已失去收回的信心了。他抽出嘴里的煙嘴,睜眼看著外甥女,說:“這個主意使得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舅,你真有見識!”王鐲子高興地叫起來,老東山這還是第一次公開表示聽了她的話。“舅,你立時出門辦吧,家有活我?guī)兔Α!?lt;SPAN lang=EN-US>

“急什么,我要等一兩天,看看村里的風(fēng)聲再說。”老東山穩(wěn)重地說道,重新閉上眼睛,“鐲子,你不要在外面多嘴,這不關(guān)乎你的事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嗯,哎……”王鐲子煞了喜風(fēng),又忙解釋道,“我對誰也不瞎說,是見舅不出門,有事就跑來關(guān)照你幾句。舅,你也別見外呀!”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滿懷喜悅地辭別老東山,走出不遠(yuǎn),迎面碰上她母親。王鐲子她父親在世時很寵愛她,縱性嬌慣,她母親卻對她哥偏心些,使王鐲子從小就對母親不好。王鐲子十多歲的時候,就開始支使寡母親,欺壓媽媽了。她哥王井魁大了出去做買賣,后來當(dāng)上漢奸不在家,王鐲子就成了一家之主,以虐待母親聞名。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出嫁后,更對她媽沒口好氣,生怕她沾了自己的光,視老娘為累贅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上哪去?”王鐲子沒好氣地問。<SPAN lang=EN-US>

她母親翻她一眼,說:“找你舅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本想走過去,但注意到她母親的神色有些慌亂,又想起有好些天沒見她的面,就疑惑地問:“找俺舅干么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管不著!”老太婆走過去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越發(fā)生疑,趕上去扯住她的衣袖,聲音變軟了:“媽,你有么事,還瞞著閨女?”<SPAN lang=EN-US>

老太婆看看她,眼睛浮動著淚水,悲哀地說:“你還知道有媽……你哥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他怎么啦?”王鐲子吃驚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他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經(jīng)不住女兒的巧言套取,老太婆說出了真情。<SPAN lang=EN-US>

老東山嫡親的外甥、王鐲子的哥哥王井魁,這個富農(nóng)出身的青年,他的罪惡遠(yuǎn)比山河村人們知道的要多。他不但在日寇“掃蕩”中引日偽軍搶糧燒房,在其它地方還做了不少壞勾當(dāng),身負(fù)三條人命血債。日本投降后,煙臺被八路軍解放,王井魁偽裝起來隱蔽了一個時期,潛逃到蔣管區(qū),當(dāng)了中央軍的排長。<SPAN lang=EN-US>

國民黨孤注一擲要和解放軍在魯中地區(qū)決一死戰(zhàn)的企圖,被人民解放軍殲其主力整編七十四師之后,一時土崩瓦解了。王井魁身負(fù)輕傷,和大批蔣軍一起做了俘虜。他改名換姓,隱瞞了真實籍貫和身份,暫時混進(jìn)人民軍隊里,做著下步路的打算。<SPAN lang=EN-US>

孟良崮戰(zhàn)役失利后,蔣介石又調(diào)兵遣將,集中力量,繼續(xù)實行戰(zhàn)略重點進(jìn)攻。在大舉進(jìn)犯陜甘寧邊區(qū)的同時,企圖將山東解放軍壓進(jìn)膠東半島的狹窄地區(qū),予以消滅。解放軍仍采取不計一城一地之得失、集中兵力殲滅敵人有生力量的作戰(zhàn)方針,進(jìn)行靈活的運(yùn)動戰(zhàn)。<SPAN lang=EN-US>

王井魁所在的解放軍部隊從西線撤回膠東解放區(qū),進(jìn)行兵員補(bǔ)充和休整。王井魁思忖,中央軍這次使出全力,用重兵進(jìn)攻山東,不久家鄉(xiāng)就可變天了。趁現(xiàn)在離家近,何不瞅好時機(jī)逃回家,等待中央軍的光臨。這樣比在火線上逃到國民黨那里去要保險。于是,他找個時機(jī),逃離了部隊,在外面轉(zhuǎn)了幾日,才潛回家中。王井魁回到家里,當(dāng)然沒把真實來歷告訴母親,只說在外躲了幾年,政府搜得緊,又回到家里。老太婆很高興,要拉兒子到政府去自首,說指導(dǎo)員講過,王井魁回來政府能寬大處理。然而王井魁知道自己血債累累,更主要的是他要繼續(xù)反革命,深信中央軍會很快打過來,所以他根本不聽從生母的再三勸說,而且還不讓母親出門對任何人講。老太婆這些天非常愁悶不安,不知如何是好,就偷個空子跑出來,想和她哥老東山商量,是否她去替兒子向政府坦白,要求寬大處理。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聽罷又喜又驚。喜的是孫承祖正為物色不到人而苦惱,她哥回來了,增加了他們的力量;驚的是如若不在此遇見她媽,老太婆去和老東山講了,他很可能叫她向政府去報告。那樣一來,就糟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把她母親拖到墻角處,見四周無人,揩了把額上的虛汗,壓低聲音說:“媽,你可不能去對誰講,叫人家知道了,俺哥就沒命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沒關(guān)系,政府講寬大。”老太婆不以為然,“人家干部說一不二,從沒難為過你媽。前個月我出門不小心,灶里的火星叫風(fēng)刮出來,房子燒著了。振德大兄弟親自領(lǐng)人救火,水山大侄爬上房子,叫煙熏昏,差點栽到火炕里……”“你不要信這些!”王鐲子打斷她的話,“他們對你好,是收買人心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人家買我這老不死的做什么!”老太婆決然反對,“我一不能打仗,二不能工作,連公糧都交不齊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別嘮叨啦!”王鐲子生氣地白她一眼,連唬帶嚇地說,“聽俺哥的沒有錯。你若對干部一講,俺哥準(zhǔn)不能活。中央軍快過來啦!你不要聽干部的。你沒聽說,俺舅和一大些人家的糧食,都叫干部逼著拿出來啦?再過幾天就共產(chǎn)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啊,有這等事!”老太婆沒主意了,“鐲子,你說怎么好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就聽俺哥的,對誰也不要放聲。”王鐲子叮嚀道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好,信你的,過幾天看吧!”老太婆顛著小腳往回走去。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眉頭一皺,又趕上去,孝敬地說:“媽,天這末熱啦!我家有塊山綢(注:山綢,一種用柞蠶自織的粗糙綢子),我給媽做件褂子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老太婆為女兒異乎尋常的舉動驚呆了,好半天才說:“真是日頭從西出,鐲子疼媽啦!唉,都為你那哥不是人,你媽早晚死在他手里……好,我跟你拿去,俺自個縫吧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別費事啦,過幾天我做好給媽送上門。”瞅母親拐過墻角,王鐲子左右掃了一眼,邁動碎步,急急地向家門奔去。<SPAN lang=EN-US>

 (馮德英文學(xué)館)

正在吃飯的指導(dǎo)員,一聽說強(qiáng)制幾戶富裕中農(nóng)借糧的事,立刻停住,焦灼地催促道:“快說!”<SPAN lang=EN-US>

燈光下,春玲看一眼父親,他全身滿布塵埃,好久沒刮的胡子亂糟糟的,臉上呈現(xiàn)出極度疲勞的憔悴神色,兩眼發(fā)紅。女兒有些膽怯地繼續(xù)說:“水山哥開始也是動員說服他們借,可是他們高低不肯,還說不好聽的,把水山哥惹火啦,才那末做的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黨支部書記的心完全被震撼了。沉默了片刻,他放下碗筷,帶氣地質(zhì)問女兒:“那末你呢,玲子!你以為這末做對嗎?”<SPAN lang=EN-US>

春玲垂下頭,手撫弄著衣角,內(nèi)疚地說:“不對,我知道錯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為什么當(dāng)時不制止?”父親追究道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是我不懂事。”春玲說著抬起頭,“爹,也不能全怪我,人家水山哥是黨支委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還有理!”振德教訓(xùn)道,“你不是個黨員?對工作能抱這種態(tài)度?水山要負(fù)主要責(zé)任,他脾氣不好,有缺點,要是有人說著他些,他不會這末做。可你——春玲,你的責(zé)任心哪去啦?還強(qiáng)調(diào)什么客觀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爹,”春玲難過地嘆口氣,忽閃著大眼睛,“是我不對,樂意受批評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振德見女兒知痛了,緩和下口氣說:“玲子,干工作可不能憑出一時的氣。你還年輕,有些事想得簡單,可不能老這末下去。你老實對爹說,心里對水山的做法,是不是有點同意,嗯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是。”春玲誠心承認(rèn)道,“我當(dāng)時覺得有些不合政策,可見水山哥整了那些老頑固一頓,也感到開心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快說說,”指導(dǎo)員著急地問,“為這事村里出了哪些謠言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爹,你聽誰說過?”春玲有些驚異地看著父親那焦慮的目光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剛到家,哪有人告訴;不過,我猜想一定有不好的影響。快說吧!”<SPAN lang=EN-US>

江水山逼迫老中農(nóng)借糧一事,越傳越廣,漸漸被一些心懷不滿的人傳走了樣,流言蜚語在全村泛濫著。<SPAN lang=EN-US>

聽吧——<SPAN lang=EN-US>

“江水山用手槍指著孫守財和老東山的頭,逼他們交出所有糧食,不交就槍斃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民兵隊長下令啦,所有中農(nóng)都要把糧食拿出來。不拿,民兵就去抄家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共產(chǎn)黨是斗了地主整富農(nóng),地富完了掃中農(nóng)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要共產(chǎn)啦!江水山宣布山河村要無產(chǎn)階級革命,家家戶戶所有的東西都充公。都要當(dāng)江任保啦,伸腿等吃吧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要怕沒飯吃啦,馬上要共產(chǎn),聞著誰家有香味,望著誰家煙筒冒煙,就到誰家吃飯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在這些風(fēng)言讕語煽惑下,一部分中農(nóng)昏了頭,有的藏東西,有的把好東西做著吃,趁還沒“共產(chǎn)”,先撈個肚子享福。<SPAN lang=EN-US>

振德聽完女兒的陳述,沉重地問:“你們做了哪些工作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開會解釋過,在廣播臺上宣傳過。可是有些人還不信。<SPAN lang=EN-US>

水山哥說那是少數(shù)落后分子,不用理他們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振德沒等春玲說完就站起身來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爹,這末晚啦,你累了一天一夜,明早再說吧!”女兒心疼地要求道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能遲延!”黨支書語氣嚴(yán)肅地說,“不馬上糾正,事情要鬧大。立時開支委會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那也等吃完飯呀!”春玲近似苦求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振德顧不及回答,大步出了門。<SPAN lang=EN-US>

指導(dǎo)員曹振德一步高一步低地在墨黑的村道上走著。由于他的眼睛本來就有毛病,加上從昨晚出發(fā)運(yùn)送軍用物資,往返急行了一百四十多里,天熱上火,又無片刻閉眼,眼睛紅而發(fā)痛,視力不好;這時他又心急步快,好幾次差點被石頭絆倒。<SPAN lang=EN-US>

他來到江水山家,水山不在。他安慰水山母親睡下,朝村東南山根趕去。振德估計水山?jīng)]睡下,一定又是去公糧倉庫查崗了。振德剛到南場上,聽到對面響起歡快的《解放軍進(jìn)行曲》的哼哼聲,就停下叫道:“水山,水山哪!”<SPAN lang=EN-US>

歌停了,人影大步走過來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振德叔,回來啦!”江水山叫著趕到振德面前。在無月的星空下,他看不清對方的面孔。他興奮地說:“指導(dǎo)員,勝利啦!嘿,你走后我們打了個大勝仗,繳獲可多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嗯,‘勝仗’,我聽說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水山?jīng)]聽出對方話里所含的反意,晃著手說:“玲子妹告訴你啦,好快的‘號外’!這下可解決了大問題,有法子幫助缺吃戶度荒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水山,你是跟誰在打仗?”振德壓著火氣問道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反動派呀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對地主蔣殿人那樣做,問題不大。我是問你,還和誰‘打仗’了?”指導(dǎo)員嚴(yán)肅地說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對,我強(qiáng)制過幾戶老中農(nóng)。”水山輕松愉快地回答,“這個,我有錯誤,我準(zhǔn)備受處分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這末簡單就完了嗎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完還要怎么樣?”民兵隊長有些奇怪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水山,你犯下了大錯誤!”<SPAN lang=EN-US>

江水山不單是從字眼里,而是更從對方的嚴(yán)重口氣里,聽出了黨支書的意思。他愣怔一霎,迷惑地說:“難道還有什么大事?大不了是對那幾家中農(nóng)態(tài)度不對頭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單單是幾家!”曹振德插斷他的話,“水山!你違反了黨的政策,損害了革命工作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違反政策是錯誤,我甘心受處分。”江水山誠服地說,但又反駁道,“指導(dǎo)員,說我損害革命工作我不心服。你是聽那伙落后家伙講一些怪話,就看得了不起啦!那沒有什么,貧雇農(nóng)是多數(shù)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這是傻話!”指導(dǎo)員爆發(fā)了怒火,“你怎么能把黨的政策和革命工作分開?象你這樣不分界限地亂搞一氣,還能團(tuán)結(jié)群眾嗎?你以為借出點糧食就是勝利,你可不想想,中農(nóng)受了打擊,對我們生兩條心,這對革命有多大損失!實在話,水山!你這末做不惟不是勝利,是失敗,失敗!”<SPAN lang=EN-US>

江水山愣了一霎,扭過頭望著南山的輪廓,嗓子沙啞地說:“怎么說吧,對那些頑固分子我有氣。他們是中農(nóng)不假,可是他們一心想發(fā)財。多少同志在前方和敵人拼死拼活,為解放人民流血斷頭,這些頑固分子卻安穩(wěn)地過好日子,還有怕變天的思想,看不起我們的政府!我們有困難叫他們幫點忙都不干。指導(dǎo)員,看我不行就撤我的職吧。我江水山為革命流過血,還準(zhǔn)備豁上這顆頭,可是咽不下頑固分子這口氣!”水山越說越氣憤,越激動,最后聲音都顫抖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曹振德看著他那高大的身軀,右臂有力地?fù)]動,左面空洞洞的衣袖耷拉著,心里禁不住發(fā)熱,氣全消了。他拉水山到場邊的草埂上坐下,沉思了一會,感慨地說:“水山,你的心大叔明白。論說,你勞累了一天,受了那末多氣,我該安慰安慰你才是。你也知道我,難道大叔遇到這些事就沒有氣嗎?有,也不比你少些。你對蔣殿人的作為,也是不正確的。咱們不能用那種方法。發(fā)現(xiàn)了他場上的破綻,就該叫上蔣殿人,當(dāng)場搬草挖地窖,使他沒話好說。可你為了出氣,憎恨地主的態(tài)度,就……好,蔣殿人畢竟是地主,又那末死皮賴臉,做就做了,群眾也不大反感,還有不少人拍手,所以我沒多說話。可是你對老東山、孫守財他們,那就錯了。我也知道,你對他們也講道理,他們不聽,惹你火了才來硬的,而且最后也沒怎樣他們。不行,就這一點也不行!他們是中農(nóng),是咱無產(chǎn)階級革命的幫手。中農(nóng)占人口很多,雖說富裕的居少數(shù)。不假,他們有些人很落后,有怕變天的思想。可是他們是勞動人,受過舊社會的壓迫。咱們多教育、說服,他們能跟共產(chǎn)黨走,是革命的力量。你想想,逼他們借出點糧食事大,還是叫人家說共產(chǎn)黨說話不算數(shù)、說團(tuán)結(jié)中農(nóng)又動強(qiáng)迫得罪了中農(nóng)事大?水山,對自己人和對敵人,完全是兩碼事。這一點含混不得。你說我的話對嗎?”<SPAN lang=EN-US>

江水山舒了口氣,深深地點頭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水山哪,大叔喜歡你為革命拼死拼活的勁頭,這是對的,好!”振德深情地說,“不過你也要當(dāng)心,干事決不可憑一時的火氣,由自己的性子去干。這末干,往往本是一番好心,拼著一身不顧,反倒落個不好,對革命沒益處,甚至有害處。水山哪,革命的事不簡單!咱們做共產(chǎn)黨員的,不單要學(xué)會黨教給咱們的動槍的本領(lǐng),還要學(xué)會黨教咱們動腦筋的辦法。這兩樣缺一樣都不成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江水山沉默著,靜靜地坐著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這個彎你一下子不一定轉(zhuǎn)過來,慢慢你會懂的。對黨的政策,我也學(xué)得不好,今后要加勁。”指導(dǎo)員又思忖著說,“村里起了謠言,鬧得一些人惶惶不安,要馬上糾正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江水山提起精神:“怎么干?今夜就來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馬上就開支委會,大伙商議一下。不過,”黨支部書記十分肯定地說,“這個是一定的,把不是出于自愿借出的那幾家的糧食,退給他們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退糧?”水山驚訝地瞪起眼睛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對,一粒不少,全部退回!”振德決斷地說道。<SPAN lang=EN-US>

江水山用力地?fù)u著頭:“退糧不行,我不同意!好容易從他們那里挖出來,再退回去?不行!那些缺吃的人家,孩子吃野菜病了也不肯說出來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水山,這個我清楚!”黨支書激動地說,“保證全村人不餓死的擔(dān)子咱們挑著,一定挑到底!何況,眼下還從蔣殿人那里搞了些糧食呢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大叔,我看,不用退了,向中農(nóng)講清楚就行啦!”水山懇求道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!這是黨的政策,關(guān)系重大!”曹振德堅決地說,“糧食一定退還,困難我們再尋法解決。還有,你要當(dāng)眾向老東山、孫守財他們檢討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什么,我去向他們檢討?”江水山震怒了,霍地站起來,“我媽叫我去向蔣殿人賠禮,權(quán)當(dāng)她人老糊涂;可你——黨支書,又叫我去向落后分子檢討!你說,一個共產(chǎn)黨員,怎么能去向頑固家伙賠不是!黨支書,你怎么說得出口啦?”<SPAN lang=EN-US>

振德靜坐著,等水山咆哮完了,他才站起來。他一點不生氣,也沒感到突然,似乎水山不向他發(fā)火,那他倒要奇怪了。振德心平氣和地說:“水山,你這不是去向落后分子檢討,也不是向頑固家伙賠不是,你是向黨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向黨?”水山驚住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是的,向黨的政策檢討,承認(rèn)錯誤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江水山沉吟了一霎,說:“那你給我處分好啦,只要不開除我的黨籍,多大的處罰我也受得住,可就不能去向頑固家伙低頭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處分暫且不談,”振德耐心地勸說道,“這是非做不可的!你想想,我們在全村人眼前,把糧食退還給中農(nóng),向他們檢查我們的錯誤,不該對自己人強(qiáng)迫,這影響有多大?為我們黨說了話,使中農(nóng)和全體人民都看清楚,共產(chǎn)黨說啥是啥,決不含糊。你說這不該做嗎?”<SPAN lang=EN-US>

江水山沉重地垂下頭,痛苦地悄聲說:“是黨叫我去的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是黨叫去的。共產(chǎn)黨員應(yīng)該去挽回給黨造成的損失!”<SPAN lang=EN-US>

江水山以極大的力量吐出:“好吧,我去!”說完,就垂下了頭。<SPAN lang=EN-US>

曹振德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孔,但他完全知道水山痛苦萬分的心情。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多末的不容易!振德以父輩的感情說:“這樣吧,水山,這個檢討由我來做。黨員犯錯誤,支部書記的責(zé)任并不輕些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,我自己去。”水山低沉地回答。<SPAN lang=EN-US>

振德握著他的手,覺得這手熱得灼人。他疼惜地說:“還是我去吧,這不算什么。我們馬上開支委會,你在會上檢查也一樣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振德叔!”水山抬起頭,提高了聲音,倔強(qiáng)地說,“你別擔(dān)心我難受。我一時想不通,心有些亂。可是黨的決定,我豁上命也要去完成!”<SPAN lang=EN-US>

(馮德英文學(xué)館) 

幾個月沒見陽光的孫承祖,臉色象蘿卜腚一樣陰白。王鐲子用剪刀給他鉸短的頭發(fā),一壟長一壟短,象是狗啃的一樣。孫承祖潛回家后,聽見門響草動就躲進(jìn)大囤子里。白天他都不敢上院子,只有夜里出來活動。自從放毒害牛以后,他們再沒敢進(jìn)行直接的破壞。因為毒牛時孫承祖煞費苦心想出的計策,并沒做到使曹振德他們放松對村里的注意,相反,村里對蔣殿人和一些可疑分子更加緊了監(jiān)視,致使孫承祖無破壞之隙可乘,與蔣殿人的聯(lián)系也困難了。但,國民黨特務(wù)孫承祖并不灰心喪氣。他認(rèn)為,在共產(chǎn)黨腹地里的破壞活動,雖然危險,但卻和從心上割肉一樣,打中了共產(chǎn)黨的要害;何況,中央軍的大兵拼命向膠東進(jìn)犯,還愁沒有機(jī)會?天下早晚也會變的。前些天,孫承祖又離開山河村去東泊村,窩藏在“刮地皮”家里,策劃那里的黨羽們進(jìn)行活動。他通過“刮地皮”父子,極力向黨羽們宣傳他們國軍在美國大力援助之下的威力,鼓起那些被斗爭過的地主、國民黨員和一些復(fù)仇分子的勇氣,向解放區(qū)的軍民展開斗爭。經(jīng)過孫承祖和“刮地皮”等骨干人物的一番努力,有些對前途喪失信心和保命等待的同伙,也提起了精神,蠢蠢欲動。<SPAN lang=EN-US>

孫承祖又回到山河村家里。昨天,發(fā)生了強(qiáng)制中農(nóng)借糧的事,孫承祖為此大喜,馬上吩咐王鐲子去鼓動她舅老東山,讓他帶領(lǐng)被強(qiáng)迫了的中農(nóng)起來反對政府。他又計劃串通同伙蔣殿人,唆使巫婆馮寡婦,借此制造謠言,散布懷疑人民政府的空氣,使社會秩序混亂,煽動起落后群眾去搶公糧倉庫……然而,他孫承祖的如意算盤剛打,老東山還沒去告狀,村干部就著手糾正自己的偏差。今天上午召開了村民大會,當(dāng)場將老東山、孫守財幾戶富裕中農(nóng)的糧食、地瓜干,一粒不少一兩不差地退還。民兵隊長江水山當(dāng)眾向他們道歉,指導(dǎo)員曹振德還乘機(jī)大力宣傳了貧農(nóng)雇農(nóng)和中農(nóng)是一家、共同打反動派的道理……這個不尋常的舉動,轟動了全村。在會上,老東山閉著眼睛不肯把收條交出去。曹振德對他說:“政府是誠心實意退還給你,共產(chǎn)黨決不強(qiáng)迫咱自己人干事。你把糧食拿回去,稱一稱,要是數(shù)不夠,再找我們補(bǔ)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老東山頭也不回地走著說:“我自愿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除去孫守財,其它的中農(nóng)都心悅誠服地借了糧。那位詛咒江水山有媳婦生孩子也少只胳膊的老太婆,還感動地說:“俺放心啦!共產(chǎn)黨真是金口玉言,壓根兒不哄人!”<SPAN lang=EN-US>

為此還帶動了一些有糧戶,又借出好多糧食,加上從蔣殿人家里摳出來的,最缺吃的人家的問題大體可以解決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……孫承祖聽完妻子的學(xué)述后,氣得白臉發(fā)紫,好半天才緩上氣,罵道:“他媽的,窮小子們可真有兩下子!”他喘了幾口氣,“好,井魁回來啦,他是把能手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午夜過后,在王鐲子的探路了望下,王井魁鉆進(jìn)了孫承祖的家。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在王井魁進(jìn)屋后,才閃進(jìn)院里,將門插嚴(yán)。門閂門礅都涂著豬油,開動起來無聲無息。<SPAN lang=EN-US>

屋里油燈明亮,窗戶用黑布遮著,里面悶熱異常,蚊子哼哼亂叫。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奉丈夫之命,昨晚上拜訪了王井魁。哥哥對妹妹敘述了怎樣在外當(dāng)漢奸殺人,怎樣在中央軍里當(dāng)排長,怎樣被解放軍俘虜,怎樣化名隱身跑回家等待中央軍的到來……<SPAN lang=EN-US>

孫承祖聽王鐲子轉(zhuǎn)述后,很是興奮,今夜里就和王井魁會見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三個人就著咸鴨蛋吃了幾巡酒。但是酒沒能把高個子黑皮的王井魁打起精神來。聽完孫承祖的破壞計劃,他萎靡不振地說:“老弟,不是我不想干,實在是使不上勁。要是想拼,我就逃到國軍那里去了。只是我奔波了這幾年,出生入死,苦受夠了!現(xiàn)在仗打得很兇,哪一仗也死他千兒八百人,我也差點作了鬼……唉,我打算在家老實躲著,等國軍來了過幾天舒服日子,不去找冒險的麻煩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我也是這個心思。為人一世,還不是圖個活著穿衣吃飯?怎么好死也沒賴活著強(qiáng)啊!我看……”王鐲子說到此處,見丈夫瞪了她一眼,就又轉(zhuǎn)口說,“也是,在共產(chǎn)黨手下過日子,看看那些窮種們樂呵呵的,真叫人氣破肚子恨紅眼珠子!哥,你兄弟說得對,你就打起精神干吧!小心點,也傷不了命。咱們的人手也不少,外村也有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再去拿點咸菜來!”孫承祖插斷她的話,瞥她一眼。<SPAN lang=EN-US>

王井魁問道:“外村你聯(lián)絡(luò)上人了,是誰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盤算過,一時還沒接上頭……來,吃菜。”孫承祖說著拿起筷子,伸向盛咸鴨蛋的小瓷碟。<SPAN lang=EN-US>

孫承祖對王井魁的淡漠反應(yīng)很不滿意。不過他沒有發(fā)作,耐心地做了一頓說服工作。最后王井魁答應(yīng),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,可以參加活動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們這里有藏的地方嗎?”王井魁問道,“我媽不牢靠,我怕她說出去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過來吧,哥!”王鐲子應(yīng)允道,“就對媽說你走啦,到我家和你兄弟在一塊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還是過幾天再說吧,”孫承祖插上道。他是怕發(fā)生意外,連累自己,“人都窩在家里,容易出漏子。你媽是個老糊涂,多嚇唬著點,她不敢說出去。當(dāng)老人的多會也是向著孩子的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那好吧。”王井魁賴賴地說,“奶奶的!老吃粗飯不好受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這里也一樣。”王鐲子很敏感,急堵哥哥的嘴,“可惜老村長那末多米面,都叫人家扒去了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這也好,斷了老村長的后退之路,他要拼命啦!”孫承祖狠狠地說,“他們能搶,我們也有手。早晚要給公糧站一把火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轟轟隆隆,響起雷聲。王鐲子送走王井魁回來說:“下雨星啦。天挺黑,要下大雨……哎,怎么我要告訴俺哥,你和刮地皮他們有來往,你不讓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沒有必要。少張嘴,少出事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俺哥你都信不著,怎么你不背蔣殿人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這事可不能以親戚論遠(yuǎn)近。到生死關(guān)口,很難顧得親人不親人的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盯著丈夫臉上的兇惡青光,有些恐怖地說:“那,到生死關(guān)口,你還能對我怎么樣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?哈哈!”孫承祖笑了,伸手捏著她的胖臉腮,“你我是生死鴛鴦,和別人不一樣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算你有良心!”王鐲子舒了口氣,偎進(jìn)他懷里……突然,她感到惡心,彎下腰嘔開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怎么啦?”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吐過后,趴到炕上,喘息一會,說:“是真有喜啦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啊!”孫承祖遲疑一下,接著扯她一把,“我和你成親好幾年沒有事,怎么才回來幾個月,你就有啦!我的嗎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是你的是鱉的!”王鐲子罵道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別生氣,和你說笑。哈,真不容易,我要當(dāng)?shù)彼蝗活D住,驚慌地說,“不好,要出事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出么事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肚子大了,不就叫人家知道有我了嗎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不是說,國軍就要來了嗎?不礙事,身子一半時看不出來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現(xiàn)在的局勢看來很難斷定。大舅走后也沒回頭。準(zhǔn)是國軍一時過不來。共產(chǎn)黨又控制得這末嚴(yán)。報紙上不是還登著,有的村抓住好幾個特務(wù)嗎?我也要防備些,在西間糧囤底下挖個地洞,危急時候藏進(jìn)去。你的肚子若是叫人看出破綻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啊!”王鐲子也慌了手腳。<SPAN lang=EN-US>

孫承祖狠心地說:“趕快找藥吃,打胎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我怕,不敢!”王鐲子駭然地說,“你不早想有兒子嗎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兒子是要,他好接香火,別絕孫家的根。可是顧現(xiàn)時要緊,不能為孩子害了我。打胎,打掉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,我怕!”王鐲子坐起來,“聽人說打胎鬧不好會死人。還說,不死以后也生不了啦!再說,俺媽孩子就少,閨女象媽,我懷一胎不容易啊!還有,也保不準(zhǔn)能打得下來呀!”<SPAN lang=EN-US>

孫承祖苦惱地說:“你說咋辦?”<SPAN lang=EN-US>

王鐲子想了一會,試探地說:“我有個法子,能保住孩子,又護(hù)住你,就是我丟臉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什么法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我招野漢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媽的!”孫承祖照她身上一拳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聽我說完,”王鐲子躲避著他,“我招野漢有個不同,外表上是真的,實際上是假的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哪能有這等事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事在人為。我找那末一個男人,我逗弄他,叫外人看起來很熱火,其實他沾不上我的身,這樣不就晃過去啦,我丟人就丟幾個月,等國軍來了就好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嘿,你可真有一手!”丈夫滿意了,“哪來的這種傻男人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咱村有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誰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最丑的那一個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江任保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是他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和他有交往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去你的!看他一眼我都嫌惡心,直招漢子誰去找他。這任保對我可是流涎水。前天我上井挑水,任保湊上來說:‘大妹子,我替你挑吧。’我說:‘不用。’他恬著疤臉說:‘喲,你那軟條條的嫩腰,可別閃啦!’我說:‘去你的,你敢糟蹋軍屬!’他還胡說:‘軍屬女人是了不得,只是夜夜做空夢,多不好過呀!’我罵了他一句,挑著水來家啦。你說,我要是給他一句好聽的,他還不是象蒼蠅見了血一樣嗎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好吧,就這末辦。可是,你若弄假成真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放心吧,王鐲子是玉門閨秀,塵不沾身。”她得意洋洋地笑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大雨下來了,發(fā)出了嘩嘩的響聲。孫承祖趴到窗上向院子里看了一笑,說:“是時候啦,不把孫俊英拉過來,很難干點什么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有準(zhǔn)頭?”王鐲子擔(dān)心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據(jù)蔣殿人說的,馮寡婦看見她在家捏豆面人下油鍋炸江水山。這說明她的心情,也給了咱們一條小辮子。”孫承祖說到這里轉(zhuǎn)回身,“我先和她勾搭上,慢慢拉她下水……找我的解放軍衣裳來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這時就去?”王鐲子臉上露出難看的顏色,白了丈夫一眼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這種天正是良機(jī)。吃醋啦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我才不管哪,只要她聽你的話。”王鐲子沒好氣地回答,拿軍裝去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(馮德英文學(xué)館) 

雷電交作,夏雨滂沱。天地被黑幕遮掩,村莊被雨簾披掛,一切動響完全埋沒在雨聲里。<SPAN lang=EN-US>

孫俊英的房子沒有院落,屋門臨著胡同。她敲打門聲驚醒,很生氣地問:“誰呀?”問了幾遍也不見回答,敲門聲仍舊不停。她不耐煩地披上衣服下了炕:“你怎么不說話?”她抽開門閂,盯著進(jìn)來的披著防雨東西的人:“你究竟是誰?”<SPAN lang=EN-US>

來人重將門閂好,大步向屋里走去。孫俊英疑惑地怔了一霎,劃火點上燈。她眼睛立時瞪大,看著這位身著軍裝、腰掛手槍的來者,驚訝地叫道:“你!”<SPAN lang=EN-US>

孫承祖把披的麻袋皮向地上一撂,陰白的臉上泛起得意的笑紋,說:“沒想到吧?”<SPAN lang=EN-US>

孫俊英沒有表情地瞥他一眼問:“多會回家的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前天晚上。”他坐到炕沿上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深更半夜來我這干什么?”她不冷不熱地問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看看婦救會長呀!”他微微地笑著。<SPAN lang=EN-US>

孫俊英苦笑一下道:“我這干部早不頂用啦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這事非找你不可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么事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了解一下我媳婦的作風(fēng),招漢子沒有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孫俊英從他臉上的蕩笑察覺到了意味,生氣地說:“出去,我管不著這些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孫承祖靠到她身前,緊盯著她的臉,挑逗地說:“好嫂子!我聽說你男人出去幾個月啦,真替你難受。少年夫妻兩分開,這黑天雨夜連個做伴的也沒有,你不悶得慌嗎?”<SPAN lang=EN-US>

孫俊英瞇起眼睛,瞅著他那白白的臉,兩腮烘熱。她吃力地向炕前挪了一步,語氣含混地說:“沒法子,命輸上啦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俊英,你真忘記咱們的舊情了嗎?”孫承祖更靠近一步,眼睛盯著她。<SPAN lang=EN-US>

孫俊英震動了一下,眼睛閉上。<SPAN lang=EN-US>

孫承祖雙膝跪下,摟著她的大腿,央求道:“好英兒,多年的被窩涼不了,說句話吧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燈再亮?xí)r,孫俊英蓬亂著頭發(fā),躺在炕上。她伸手從窗臺上拿過黃銅水煙袋,摸出煙面向鍋子上按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又開禁啦。”孫承祖偎在她身邊,嬉笑著,給她點上火。<SPAN lang=EN-US>

孫俊英噴出一口濃煙,耷拉著眼皮說:“不吃點喝點,活著圖什么?”她瞟一眼他的手槍:“你這長時間沒音信,急得你媳婦向我哭過多少次……你倒沒打死打傷,還當(dāng)上官啦!看你那小白臉也沒變,象沒吃過苦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嘿嘿,槍子對我有眼睛。”他冷冷地笑著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唉!”她嘆息道,“自男人走后這幾個月,我心可煩啦!江仲亭一出去就改了樣。來過兩封信都是教訓(xùn)我,還說他要革命到底……呸!他革命我可不能老守活寡。也算蒼天有眼,你飛來啦,可是和你也長遠(yuǎn)不了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放心,俊英,我老守著你。”孫承祖心里高興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那怎么行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以為我真是請假回來的?”<SPAN lang=EN-US>

孫俊英發(fā)懵,怔怔地望著他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俊英,實話對你說,我是干夠解放軍,吃不了苦,怕打死,偷著跑回家的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啊!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我怕有人找,所以要一直藏著,過一個時期再露面。”孫承祖注意著對方的反應(yīng),“你說好嗎?”<SPAN lang=EN-US>

孫俊英停了一會,想了一想,笑逐顏開地說:“好,好!那咱倆就好過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可要守住秘密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還不信我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是干部呀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去他奶奶的!”孫俊英怒氣沖沖地說,“我早就不想干啦,連黨員牌牌一塊摔掉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,不能。”孫承祖正色道,“你還要當(dāng)下去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為么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這些以后和你說,干部、黨員你一定要當(dāng)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那就湊合應(yīng)付吧。”她沒精打采地應(yīng)道,“也是,萬一那無情的仲亭再負(fù)傷回來,也好說話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孫承祖見初步的目的已達(dá)到,更明確的要留著過幾天再講,他怕把她驚動起來壞了事。他最后把控制她的一著亮出來:“俊英,你在油鍋里炸江水山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誰說的?”她駭然地坐起來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放心,外人不知道。”孫承祖陰沉地笑道,“這事是馮寡婦告訴我媳婦的。你不用怕,我們不會講出去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好,小親親的!”孫俊英舒了口氣,“你也放心,我也守著你的密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 (馮德英文學(xué)館)

莊稼令人滿意地生長起來,田野里青森森的一片。一群婦女在黃壘河畔鋤玉米。玉米秸已達(dá)到她們的胸間,小個的女人只能露出個頭來。女人成堆總是不得安靜,姑娘成群更是鬧翻了天。她們走出家門就叫、吵、鬧、笑,干著活也是笑、鬧、吵、叫,歡笑聲此起彼落,和地北頭堤上樹林里的鳥兒賽起伴來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唯有一位微胖的姑娘不開口。她那雙不大的黑亮眼睛,緊看著鋤頭,默無聲息地埋頭鋤著。當(dāng)無人注意她時,這姑娘就停鋤掏出衣襟里的手絹,拭一下眼睛,揩一下汗水,輕輕地出一聲發(fā)自肺腑里的嘆息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哎,淑嫻姐,你怎么唉聲嘆氣的,為著么呀?”專愛挑剔別人毛病的玉珊,向胖姑娘進(jìn)攻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吃的咸鹽真不少——凈管咸(閑)事。”淑嫻低頭鋤著地,回奉女伴道,“別人喘口氣,你也大驚小怪的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這氣喘的可格路。”玉珊推一把旁邊的人,“春玲姐,你說古時候有個皇帝婆子,直到撕綢子她才笑,還有沒有個皇帝婆子,只到鋤地才唉聲嘆氣的呢?”<SPAN lang=EN-US>

春玲直起腰,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揩著臉和脖頸上的汗水,笑道:“傻妮子,皇帝婆子還鋤地嗎?”她瞟淑嫻一眼,學(xué)著樣子嘆口氣:“唉!”<SPAN lang=EN-US>

春玲扮得那末逗人,看到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。淑嫻也悶下頭不自主地笑起來,但立刻又哽住了……<SPAN lang=EN-US>

在那個悶熱的夜晚,在那樣的情況下,淑嫻應(yīng)允了孫若西的訂婚要求。幾天之后,老東山就莊重地給他們立了婚約。這使姑娘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創(chuàng)傷。這些天她是在惴惴不安的狀態(tài)中度過的。她對江水山的熱烈的追求心,被擊潰了,瓦解了。當(dāng)淑嫻知道了關(guān)于水山定親一說全系捏造之后,她痛恨孫若西的作為;但經(jīng)孫若西再三的愛情表白之后,淑嫻失去了反抗的力量。既然她已許身于人,明媒正約,村人皆知,他又這樣狂熱地愛她,孫若西在地心目中又是位有文化的人,她只有依靠他了。可謂米已成粥,奈何?<SPAN lang=EN-US>

淑嫻開始強(qiáng)迫自己把對江水山的熱戀收回來,移植到孫若西身上。可是不行,人哪能任意左右感情呢!除了孫若西的動聽的情話有時在她耳邊鳴響以外,淑嫻對他什么印象也留不住。相反,她越收回對江水山的心,越感到痛苦,越感到她是那樣愛他;甚至感到他對她的生硬態(tài)度,也是珍貴而可愛的,她現(xiàn)在想要也沒有了,那老槐樹底下沒她站的地方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在這一點上,淑嫻最痛苦。她悔恨自己,不該那樣怯懦、軟弱,經(jīng)不住孫若西的一陣軟硬夾攻,誤信讒言,割斷了與水山的關(guān)系。過去,淑嫻感到痛苦,其中的成份主要是為不能得到江水山的愛情而感到苦惱、煩躁;而現(xiàn)在,她痛苦,主要的因素是失望,是她再不能追求她心愛的人了,她沒有這個權(quán)利了!痛苦的性質(zhì)不同,滋味自然就不一樣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淑嫻?jié)u漸在消瘦。失眠使她本來紅暈的臉上呈現(xiàn)著憔悴疲倦。眼窩下那幾處長小雀斑的地方,濕了干,干了濕的痕跡,洗過也能瞧得出來。淑嫻有時仍去江水山家,和老干媽談幾句,幫她做點針線,但一聽腳步聲,她就向外走,她怕見江水山。走路碰上,她會避開身;他向她問話,她裝沒聽到,不回答。然而,當(dāng)沒有人在場,她讓過他的身子后,就良久地呆在墻角或樹后,眼睛凝視著他那高高的身體,直至那身影朦朧起來,什么也看不到了,這才急忙垂頭擦去滿眶盈溢的淚水……<SPAN lang=EN-US>

仲夏的太陽暾暾升高,越高越小,越小越圓。烈日當(dāng)頭照,光芒似火燒。田野上空,波動著輕煙似的灰藍(lán)色的氣流。玉米地里炎熱異常,頎長的葉兒象柔韌的利劍,劃割著鋤耘人身體的裸露部分,那傷處再被咸質(zhì)的汗水一浸,火辣辣地難受。<SPAN lang=EN-US>

婦女們的言談歡笑聲,愈來愈稀,逐漸消失了。汗水越流越多了,浸透衣衫,潤濕頭發(fā)。汗珠滴在腳下松軟的燥土上,激起微弱的塵煙。婦女們鋤著地,只顧抽暇揩汗、捶背了。<SPAN lang=EN-US>

春玲先鋤到地南頭,直起腰,理鬢發(fā),揩汗。不久,婦女們都陸續(xù)鋤到地頭。春玲見玉珊抱著鋤桿揉眼睛,就打趣道:“怎么啦,玉珊,哭啦?”<SPAN lang=EN-US>

玉珊嚷嚷道:“這末大了還哭?是俺的眉毛少,汗一多,就流進(jìn)眼里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把毛巾包在頭上。”春玲用自己的毛巾給她圍起前額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春玲妹,你看,你看!”桂花叫著湊過來,把嬌嫩的胳膊伸到青婦隊長眼前,“都劃紅啦,紅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春玲撫著吉祿媳婦那白細(xì)的胳膊,安慰道:“嫂子,你是頭一回下地,鍛煉鍛煉就好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怕劃著,你為么把袖子挽上去?”巧兒姑娘問桂花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干這活可難呀,里面一點風(fēng)不透,依著那熱勁不穿衣裳也夠受;挽上袖子,那葉子又象刀似的,直往肉上割……唉!”桂花愁苦地說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可真了不得,怎么著也不舒心。”玉珊瞅她一眼,癟癟小嘴說,“胳膊離心還遠(yuǎn),痛不死。我看哪,你是怕曬黑了,不俊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去你的吧,失嘴閨女!”桂花說著,卻沒話回駁;又捶起背說:“俺這腰也痛……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是不是要吃紅雞蛋啦?”尖嘴閨女開玩笑說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你瞎說!”桂花臉象塊紅布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還愛什么面子,這里都是長頭發(fā)。吉祿哥參軍,你不愿意,為的想再生個大小子。嫂子,還害羞?”<SPAN lang=EN-US>

玉珊話剛落音,女人們都哄笑起來。<SPAN lang=EN-US>

桂花吃不住了,扛起鋤頭就走。春玲忙說:“嫂子,別生氣,玉珊和你說笑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桂花走著,忿忿地說:“哪有這種胡鬧法,仗著青婦隊員欺負(fù)人!”<SPAN lang=EN-US>

曹冷元待兒媳婦比女兒還親,兒子對她說句重話,老人都要訓(xùn)他一頓。加上抱上孫女,更舍不得桂花出來下地。春玲和大伯爭吵了好幾天,今天才算把桂花動員出來。不想桂花又和玉珊鬧開氣了。春玲很著急,墨黑的大眼睛一轉(zhuǎn),佯裝生氣地喝斥玉珊道:“玉珊子!還不趕快賠情,等著干什么!”她邊說邊給隊員努嘴使眼色。<SPAN lang=EN-US>

玉珊輕巧地趕到桂花前面,堵著她央求道:“嫂子,你還不知我是尖嘴閨女!呶,小妹這里有禮啦!”她學(xué)著京戲花旦的樣兒,雙手拱在腰下方,身子一躬,道了個萬福。<SPAN lang=EN-US>

這一來,連桂花也被逗得笑起來,不好再走,就勢下臺。<SPAN lang=EN-US>

春玲高聲喊道:“好啦,加油干吧!鋤到地北頭去河里洗澡呀!”<SPAN lang=EN-US>

婦女們同聲響應(yīng)。玉珊叫道:“歡迎青婦隊長唱支歌,慰勞慰勞咱婦女變工隊,好不好?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好——”聲音來自各方。<SPAN lang=EN-US>

于是,晴空烈日下的田禾上,揚(yáng)起春玲那高亢甜脆的歌聲——<SPAN lang=EN-US>

 

男青年哪上戰(zhàn)場,

姐妹們哪生產(chǎn)忙,

同心協(xié)力打老蔣,<SPAN lang=EN-US>

一滴汗珠一顆子彈,

一粒糧米一分力量,

……<SPAN lang=EN-US>

 

青年女子們在河里洗頭洗臉。玉珊和巧兒兩個姑娘起始在一塊捉魚,接著兩人沖突起來,互相向身上潑水。<SPAN lang=EN-US>

春玲洗了幾把臉,走到河邊的樹蔭處坐下歇憩。開始她瞇瞇起那黑靈靈的明媚眼睛看那兩個姑娘玩水,還給她們吶喊助威“加油!加油……”,接著,目光被河邊沙灘上的很多腳印吸引住了。她油然想到,這些腳印中,不也有她在幾個月前,在月下送儒春歸隊留下的嗎?其實他們的腳印早就抹掉了,但姑娘的心卻不是沙土,留下的印跡是永遠(yuǎn)抹不掉的呀!<SPAN lang=EN-US>

儒春走后給春玲也來過一信,她立刻回了信,鼓勵他努力殺敵上進(jìn)。時間又過去兩個月有余,一直見不到儒春的信息。處在這種戰(zhàn)爭環(huán)境,見封信是難,但經(jīng)常來信的前方戰(zhàn)士還是有的。春玲每逢到區(qū)上開會,總要先去收發(fā)室問一下。父親或其它村干部從區(qū)里回來,她總是精神貫注地等待他們的手是否向口袋里摸。有時有信,那是她哥哥明強(qiáng)來的……春玲惦念儒春,固然為感情的關(guān)系,但最使她擔(dān)著心的,是儒春進(jìn)步快不快,他是不是個好戰(zhàn)士。<SPAN lang=EN-US>

時間越長,春玲就越覺著儒春會進(jìn)步很快,會變得更好,說不定還能當(dāng)上戰(zhàn)斗英雄……她這末想著,計算著儒春參軍后的日子,一天天加,一天天長,她越想越甜,心里越愛他,越戀他。回憶著她和儒春的接觸,感到很有興味……<SPAN lang=EN-US>

“哈哈哈哈!”突然響起一陣歡笑聲。<SPAN lang=EN-US>

春玲定神一看,是區(qū)通信員小王推著車子過河來,玉珊剛才和巧兒只顧水戰(zhàn),結(jié)果濺了他一身水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對不起,同志!”玉珊邊道歉邊用干毛巾在人家衣服上擦水。<SPAN lang=EN-US>

小王笑道:“不客氣,伏天的水是寶,衣裳濕點更涼快。”<SPAN lang=EN-US>

春玲看著小王的信袋,立時起身,剛要叫聲:“有我的信嗎?”卻又怕姑娘們?nèi)⌒λ蛪毫嘶厝ァ?lt;SPAN lang=EN-US>

婦女們呼喊著上岸鋤地去了,小王朝春玲招呼道:“青婦隊長,正巧碰上你,省我的腿啦!”<SPAN lang=EN-US>

“有信?”春玲驚喜地叫道,向他奔去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有。”小王應(yīng)答著,在信袋里掏著。<SPAN lang=EN-US>

兩人在河灘相遇。春玲喜歡得眼睛里閃著水波,緊盯著小王的手。少女兩手伸在胸前,象在等待千金的貴物一樣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不是私信,要收條。”小王遞上信說。<SPAN lang=EN-US>

“哦!”春玲大失所望,接過署著“村長、指導(dǎo)員收”的信,掏出鋼筆寫了收條給小王。<SPAN lang=EN-US>

姑娘拿著信緩慢地走向莊稼地,心里憂慮地想道:“唉,儒春哪!你把我忘了嗎?我倒想得開,可是……”<SPAN style="FONT-SIZE: 12pt; COLOR: white; FONT-FAMILY: 宋體; mso-bidi-font-family: 'Times New Roman'; mso-font-kerning: 1.0pt; mso-ansi-language: EN-US; mso-fareast-language: ZH-CN; mso-bidi-language: AR-SA">(馮德英文學(xué)館)

 

 

聯(lián)系電話:0631-6871606 

電子郵箱:fdywxg@foxmail.com

地址:山東省乳山市勝利街71號

郵編:264500

聯(lián)系人:趙先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