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趙鈞波</SPAN>
2004年的今天，接岳太（胡翹然先生長子）兄電話，得知胡翹然先生病重，遂速到胡老府上看望。彌留之際，含淚與先生握別。下午<SPAN lang=EN-US>4時<SPAN lang=EN-US>20分，大師殞落，不勝悲慟！
倏間先生仙逝已十年，今特撰此文，以志紀念。<SPAN lang=EN-US>
在我兒時就知道乳山有一位書畫名家——胡翹然。稍長，由于留心翰墨，常于鄉(xiāng)間的庭堂壁間和城里的樓店館所見到
胡先生從藝七十年，于書法、繪畫、詩文皆有專工。而多年來其書名多被畫名所掩。其實，先生的書畫詩文自兒時即兼而習之。先生學書，始臨其祖父樹南公的楷書《歸去來辭》，后又在祖父的指導下學柳體。在打下堅實的楷書基礎(chǔ)后，遂學漢隸《張遷碑》及清鄧石如的隸書字貼。及長，喜揚州八怪之一鄭燮“六分半”書，兼學唐人懷素、張旭等草書。經(jīng)多年潛心研習，融匯貫通，逐步形成了個性鮮明、獨具一格的“胡體書法”。<SPAN lang=EN-US>
胡先生主張：學書必須取法乎上，但學古人要出新意。要天天練筆，不能間斷。學書的唯一途徑就是多臨，多看，多積累，善領(lǐng)悟，勤思考，求創(chuàng)新。他在歸納學習方法時常以：“若有恒，何必三更眠五更起。最無益，莫過一日曝十日寒”而勉己勵人。可以說，這既是胡老學書的辯證法，又是學書的方法論。胡老對書法界出現(xiàn)的不學傳統(tǒng)，投機取巧，欺世盜名，自詡“創(chuàng)新”者頗有微詞。他指出“粗制濫造，胡涂亂抹，既無欣賞性，又無藝術(shù)性的所謂‘創(chuàng)新’，是對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文化的踐踏，是對中國文字的破壞”。胡老的這些見解，對書法藝術(shù)的繼承和創(chuàng)新，是富寓深刻的借鑒和啟示意義的。<SPAN lang=EN-US>
胡老的書法機杼有自，畫作亦不同凡俗。<SPAN lang=EN-US>
由于生長在一個弘禮闔文，家訓嚴格的儒雅門第，翹然先生自幼即與書畫詩文結(jié)下了不解之緣。在追憶自己的藝術(shù)經(jīng)歷時說：“祖父樹南是從藝做人的啟蒙老師，大自然是獲取素材的直接老師，古今名作是探索求變的創(chuàng)新老師。”在胡先生的藝術(shù)人生中，上下求索，師法造化，貼近人民，描繪生活，逐步構(gòu)建了自己全面多能、風格鮮明的藝術(shù)體系，與其對人生、對藝術(shù)的獨到領(lǐng)悟和對美的超乎尋常的理解追求，是密不可分的。他所表現(xiàn)的物象，看似最常見、最平凡、最樸素，但在他筆下的人物山水，花鳥草蟲，蔬果稼禾，畜類水族......雖簡約勾勒，寥寥數(shù)筆，卻無不透露出鮮活如生，惟妙惟肖的真實與神韻。拜讀胡老的畫作，令人印象最深的是：無論多么平常的景物，經(jīng)他洗煉、生動的傳神之筆，巧妙的賦予了活潑可愛的生命，巧而見拙，拙而有神，配以妙語連珠的詩句，以起伏多變的書法形式表達出來，給人以貼近生活，明了詼諧，富寓哲理，妙不可言的審美感受。<SPAN lang=EN-US>
有論者云：“翹然先生只畫花鳥”，“是花鳥畫家......”。其實，持此論者是對胡先生不甚了解所致。以筆者多年來與胡老的過往浸淫所知，胡先生的繪畫領(lǐng)域十分廣闊，他于國畫山水、人物、翎毛皆有精工，而西畫胡老早年也多有涉足，并將西畫技法色彩融入中國畫的創(chuàng)作，這在胡老的畫作中時有顯現(xiàn)。<SPAN lang=EN-US>
先生崇尚鄭板橋“刪繁就簡”、“領(lǐng)異標新”、“學一半，撇一半”、“師其意不在跡象間”的繪畫理念，更遵從白石老人的“師造化，法自然”的諄諄教誨。在日常生活中，先生把寫生、練筆做為日課。筆者在胡老的幾頭案邊，曾驚奇地見到先生十數(shù)本寫生資料，如《生活拾零》、《山南海北集》、《東鱗西爪》、《寫生隨筆》、《人體速寫》、《藝林閑話》、《硯邊瑣語》<SPAN lang=EN-US>......這些雖是先生寫生記事資料的一部分，但山川、江河、飛禽、走獸、奇花、異草、人物、蟲魚，可謂包羅萬象，神態(tài)各異。在一冊人物速寫本中，僅觀看《白蛇傳》的電視劇，先生就留有速寫人物達二十一幅之多，其精微敏銳之處，可見一斑。<SPAN lang=EN-US>
“功崇惟志，業(yè)廣惟勤”。七十年崎嶇不平的藝術(shù)經(jīng)歷，蘊涵著胡翹然先生對書畫藝術(shù)尋宗溯本的不撓意志，陶冶了他學古不泥、創(chuàng)新求變的執(zhí)拗追求，凝結(jié)著他對人生情感世界的悟性和才情，蒙養(yǎng)了他超逸的學識、氣度和精神風范，升化了其出神入化、爐火純青的藝術(shù)品格。在胡老的畫中，既有“胸有成竹”、“入規(guī)蹈矩”的熟練揮寫，又有“胸無成竹”、“不守成法”的大膽創(chuàng)意，既有細致入微、寫照生活的精工細作，又有“雷霆霹靂、草木怒生”的縱橫潑墨，看似瀟瀟灑灑，姿情任性，卻能合乎邏輯，不逾矩矱。可以說，“墨分五彩”、“形神兼?zhèn)洹薄ⅰ笆枘茏唏R，密不容針”的法則，被胡老發(fā)揮的淋漓盡致。綜合胡翹然先生多年來的畫作可以看出，先生對人生、對自然的理解審視付諸于生動的繪畫語言，是對中國傳統(tǒng)繪畫內(nèi)涵的豐富和超越，是對中國畫題材、內(nèi)容、技巧的進一步挖掘和開拓。無怪乎明眼人見了先生的畫都有這樣的感嘆；胡老不論大畫小品，既無贅筆，又少缺憾，畫中有詩，詩中有畫，珠聯(lián)璧合，兩相輝映，完整統(tǒng)一，無懈可擊。<SPAN lang=EN-US>
胡老成就為一位書畫全才，其高深全面的藝術(shù)技能，來自勤學苦練，廣博善悟，持之以恒，求變出新。先生“師法不泥”、“法無定法”的嚴謹而靈活的治學態(tài)度，以其畫作自用印章和題款足資印證：“鍥而不舍”、“滴水穿石”、“精衛(wèi)填海”、“可貴者膽”；“畫法關(guān)通書法……，信手揮寫胸臆，愿為畫苑自由人”；“繪事落墨賦彩，不必逼肖，暗矩于胸，求其大要，意先筆后，所謂筆墨飛逸也……”。由此足可窺見，先生堪稱學貫古今，融匯中西，一專多能，素質(zhì)全面的藝術(shù)大師。<SPAN lang=EN-US>
先生的書畫久負盛名，人品道德，有口皆碑。先生一生樂善好施，扶困濟貧，正直做人，宜民和眾。在擔任乳山市政協(xié)委員期間，真實反映社情民意，積極建言獻策，多數(shù)意見和建議被政府及有關(guān)部門采納，為乳山的文化藝術(shù)和社會各項事業(yè)的健康發(fā)展貢獻卓著，2003年，乳山市委、市政府特授予“德藝雙馨藝術(shù)家”稱號。先生晚年，欣逢盛世，雖已耋耆之年，但仍精神矍鑠，學性不減，每日堅持練筆。胡先生一生從事美術(shù)教育工作，至<SPAN lang=EN-US>86歲高齡時，仍風雨不誤地為乳山市書畫院書畫培訓班授課育人，可謂桃李滿天下。先生繪事之余，既研詩文，又擅京劇，興致所至，操琴撥弦，以娛管弦之樂；每遇求學者，則循循善誘，直陳得失，傾其所知，盡力掖勉，使人如坐春風；如遇同道知己，家事國事天下事，道理人情，侃侃而談，極視聽之娛，令人受益良多。<SPAN lang=EN-US>
先生曾為煙臺市政協(xié)委員、乳山市政協(xié)常委、乳山市書畫院名譽院長、山東省文史研究館館員、省美術(shù)家協(xié)會會員等職。先生暮年，仍才思敏捷，繪事既精，求者日眾，得者無不珍愛，其墨跡遍及海內(nèi)外。人們重愛胡老的書畫與崇仰其為人是分不開的。<SPAN lang=EN-US>
斯人已去，風范流芳。胡翹然先生雖已過世十載，但其人品藝德，歷久彌香，翰墨丹青，備受世人珍重。我輩受胡翹然先生教誨多年，獲益匪淺。特寥作數(shù)語，深寄緬念。<SPAN lang=EN-US>
2014年<SPAN lang=EN-US>3月<SPAN lang=EN-US>7日</SPAN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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